向往的力量

■武警河北總隊石家莊支隊正定中隊指導員 劉建峰

有人說，向往是一種力量。這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資料圖)

每年，中隊都會征集官兵的新年心語。今年，我們陸陸續(xù)續(xù)收到了戰(zhàn)友們近百條心里話。內(nèi)容有長有短，有對中隊的祝福、有對自己的期許、有對別人的感謝，也有一年來的盤點和反思。

看到大家興致勃勃，我也向大家道出了自己的感想：每一句心語，都與一個人的向往緊密相連；我們所有人的向往，匯聚起來便成了一個集體奮斗的力量、向上的力量。

向往，是一種努力。與戰(zhàn)友們朝夕相處，我看到了大家在這片榮譽的土壤中扎根的樣子、在奮斗拼搏時流汗甚至流血的樣子、在書寫榮光時自豪與蓬勃的樣子……這些樣子，涌動成一股股前進的奔流，連結(jié)著一個中隊的過去與未來。

向往，是一種塑造。在中隊氛圍的感召和戰(zhàn)友們的鼓勵下，有的人甩掉彷徨和迷茫，勇敢地告別過去的自己，迎接全新的自我。心語中最短的一句，是來自從清華大學入伍的上等兵林沛東所寫，他這樣寫道：“有幸被照亮，我也想發(fā)光。”心語寫得最長也最“瑣碎”的，莫過于中隊長戴世雄，他幾乎對每一名戰(zhàn)友都勾勒了美好的愿景：“所有人都成長成希望中的樣子，我們這個中隊也注定不辜負榮光?！?/p>

全軍先進基層黨組織、集體一等功1次、集體二等功2次、集體三等功7次……中隊的榮譽墻上，50余塊獎牌、140余面錦旗熠熠生輝，輔以105件實物、106張照片，訴說著中隊對榮光的向往與努力。去年，我們中隊又被評為“四鐵”先進單位、軍事訓練先進單位、執(zhí)勤先進單位、基層風氣建設先進單位，榮譽的陣列有了新的壯大，向往的力量有了新的枝芽。

這種不斷生發(fā)、不斷向上的力量，或許就是向往的本質(zhì)。正如一位戰(zhàn)友在心語中所說：“我們每個人都要用努力托舉榮譽，日拱一卒，功不唐捐，相信今后會看到更多的榮光、更美的中隊?！?/p>

一場守護榮譽的接力

■劉建峰

武警河北總隊石家莊支隊正定中隊官兵進行搏擊訓練。孫建闊 攝

“如果榮譽有氣息，那是青春的氣息”

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幾年前，剛走進清華大學校園時，如果問李永亮、林沛東對自己未來的“人設”是什么，李永亮會告訴你，他想讀研、想留學、想搞科研；林沛東會搖搖頭說，他還沒想好。

這兩個人，都是從清華大學入伍來到武警河北總隊石家莊支隊正定中隊的上等兵。不久前，中隊在主題團日與清華大學師生開展線上交流共建活動，兩個人不約而同提到了一個詞——變化。

“不知不覺，我變成了他。”李永亮口中的“他”，是中隊一班班長勾旭升。交流中，李永亮拿出兩張和勾旭升的合照：一排戰(zhàn)士緊握鋼槍，李永亮和勾旭升緊挨著，兩人一樣平齊的槍口、一樣緊皺的眉頭、一樣凌厲的眼神，像是一個模子鑿出來的；另一張，李永亮和勾旭升一起擂擊著駐地特有的常山戰(zhàn)鼓，手上用勁，眼里放光，連下巴揚起的角度都相同。

剛到中隊時，李永亮對勾旭升又愛又怕。愛的是班長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吃飯、添衣、過生日，到處都是班長“絮絮叨叨”的叮囑；怕的是班長對他的高標準、嚴要求，從抹桌子掃地到上哨訓練，每件事都要有一班的標準、中隊的標準?！鞍嚅L的口頭禪就是：來咱這個地方，你就要……”李永亮說。

“班長不愛講大道理，卻有很多讓人一聽就忘不了的話。”李永亮掰著手指頭說起班長的故事。

“人在跑，魂也在追。追啥？追咱中隊的那口氣?。　眳⒓游溲b五公里考核，以勾旭升的素質(zhì)，成績不在話下，可勾旭升卻幾乎以全程沖刺的速度往前奔。

“咱中隊的兵退伍回家就是撿廢品，也是撿得最多的那個！”老兵退伍，勾旭升送別的話讓大家一邊笑，一邊眼里噙滿了淚……

“剛來中隊時，我覺得我和這里的氣息格格不入?！崩钣懒琳f，后來，我就想成為像班長那樣的人。

“在榮譽墻前，我端詳著中隊官兵成長成才的事跡，有時忍不住伸出手貼上去，好像能感受到他們的氣息?！焙臀羧盏耐瑢W話成長、談感受，林沛東也談到了“氣息”——那是一種朝氣，能激發(fā)出每個人拼搏向上的動力。

交流時，有這樣一個細節(jié)：林沛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軍帽有些歪，他摘下整了整，露出被壓成梯形的短發(fā)。這一幕被一位老師看到：“小伙子變化不小，看著精神多了?！?/p>

剛到中隊時，林沛東形容自己“整個人都是暈的”，訓練上“吊車尾”，理論學習不上心。在榮譽墻前，他曾不解地問：“一個中隊的榮譽和學理論有什么關系？”

“理論學習重在聯(lián)系實際、解決問題，尤其是解開思想疙瘩。”看到林沛東不在狀態(tài)，班長姚佳明把他拉到中隊圖書室，給他開出理論學習書單，回顧歷史傳統(tǒng)，品讀理論書籍，重溫中隊榮譽背后的故事，由淺入深帶著他一點點推開理論學習之門。林沛東漸漸進入學習狀態(tài)，摸到了理論學習的門徑，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林沛東燃起斗志，不僅成長為支隊“紅火炬”理論宣講小分隊的骨干，還在年底被評為“四有”優(yōu)秀個人。他的名字，也被印在了中隊的榮譽墻上。

“榮譽不是櫥窗里的展品，榮譽墻背后的每一個故事，都蘊藏著青春的選擇、成長的歷練?！绷峙鏂|說，“如果榮譽有氣息，那是青春的氣息?！?/p>

武警河北總隊石家莊支隊正定中隊官兵開展集體談心交流。孫建闊 攝

“守護榮譽的最好方式，是不斷贏得榮譽”

今年1月16日，對中隊長戴世雄來說，是個很不一般的日子。

那天早上，正在湖南老家休假的戴世雄收獲“雙喜”。一份是一張喜報，戴世雄因在武警部隊教練員比武中表現(xiàn)突出榮立二等功。如今，當?shù)厍描尨蚬?，把二等功臣之家的牌匾送到他父母手上。另一份是中隊傳來的喜訊?022年軍事訓練先進單位的牌匾已經(jīng)到中隊，掛在了榮譽墻上。

雙喜臨門，戴世雄卻說，喜悅背后是沉甸甸的責任：“當一名合格的帶兵人，應當時刻把單位榮辱記掛心頭，視集體榮譽高于一切?！?/p>

打小習武的戴世雄，或許天生就是練兵打仗的料。來到部隊后，他很快找到用武之地。新兵下隊軍事考核，他像一把尖刀，創(chuàng)破了新兵400米障礙和射擊兩項紀錄。幾年過去，他又在多項比武中摘金奪銀。然而，來到正定中隊當主官，戴世雄有些犯難，“壓力很大，怕守不住先進的牌子”。

直到今天，戴世雄還會講起剛來時老中隊長和他的聊天。老中隊長告訴戴世雄，當初剛到中隊時，他和戴世雄一樣，也是人生地不熟，自己能為中隊做點什么呢？

“我只能‘挨家挨戶’地串，跟大伙一起執(zhí)勤、訓練、嘮嗑，甚至一起打游戲。差不多泡了一年，大家真正接納了我，愿意聽我的，中隊的事才好辦了?！崩现嘘犻L雙手一攤，“守護榮譽的最好方式，是不斷贏得榮譽?！?/p>

老中隊長的話讓戴世雄深思一個問題：即便是榮譽中隊，也面臨持續(xù)不斷的新問題——時代的發(fā)展、新老的交替、平臺期的倦怠、理念的更新……正因如此，榮譽的守護之路注定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接力。

“再來一動”“再跑一趟”……干部骨干在訓練場上常念叨的幾句話讓戴世雄意識到，中隊多的是“加練”的拼勁，少的是“會練”的巧勁。他說：“要提高訓練成績，不僅要有向勝利沖鋒的拼勁，更要有解決問題的招法?！?/p>

啞鈴、鞭子、繩子、標桿，觀察琢磨良久，戴世雄從細節(jié)入手，在投彈訓練場上拿出這幾組道具，讓大家找到了感覺。

分組投彈中，官兵改變以往“投得不行再投一次”的方式，有的奮力揮動啞鈴提升臂力，有的反復甩動鞭子練爆發(fā)力，有的用橫在胸前的繩子當卡尺體會投擲的出手時機，有的用標桿限定方位練準頭……一段時間后，大家都感到更會使巧勁了，投得遠了也準了。

然而，使巧勁并非易事。練得越細、想得越深，求教和疑難也就越多。很多問題，戴世雄一時也沒有答案。那時，戰(zhàn)友們紛紛站出來，發(fā)揚中隊集思、集智的老傳統(tǒng)，有時甚至會為了誰的方法更好而爭吵。

針對中隊存在靠尖子比武撐面子的情況，有的骨干提出，要將尖子化整為零，分到各班擔任訓練小教員，負責示范糾偏；有的支委成員主動提出分班幫帶計劃，干部骨干帶頭統(tǒng)抓，中隊建設實行過關升級；有的戰(zhàn)士把目光瞄向隊尾，眼睛盯緊最后一兵，內(nèi)務秩序、訓練成績要動態(tài)展示，保持大家爭勝、強能的勁頭……一連串碰撞出來的舉措，將激情、細致化作力量，中隊官兵身后留下一串串印記。

去年一年，中隊建設碩果累累：在全支隊率先完成執(zhí)勤終端迭代升級的規(guī)范化建設，圓滿完成上級試點任務，在年終軍事考核中拿下“三優(yōu)一良”的好成績……

“守護榮譽，靠每個人的用心與努力?！泵鎸Τ煽兒褪斋@，戴世雄還是會講起剛到中隊時說的話，“到了這個榮譽中隊，就要擔得起肩上的擔子?！?/p>

武警河北總隊石家莊支隊正定中隊官兵業(yè)余時間加練體能。孫建闊 攝

“這是中隊的牌子，一定把它擦得亮亮的”

“1984年3月26日，正定縣委簽發(fā)20號文件《關于開展向正定縣人民武裝警察中隊學習的決定》，號召全縣人民學習中隊以照顧孤寡老人為樂，解救群眾疾苦為榮，十幾年如一日的崇高風格。中隊被正定縣委縣政府表彰為‘學雷鋒、樹新風’先進集體，時任中隊指導員的馮永雙還在地區(qū)作了‘踏著雷鋒腳印，全心全意為人民’的先進事跡報告……”

石立冬上一次在榮譽墻上讀起這段文字，已是8年前的事。

如今，已經(jīng)退役的石立冬再次回到中隊，駐足在榮譽展柜里一架器具前，心中忍不住翻涌——那是石立冬曾經(jīng)自制的一架殘疾人輪椅助移器。和它一起藏在石立冬心里的，還有一串淚水。

家住中隊附近的村民朱五四常年癱瘓在床，妻子在外地務工，一年在家待不了幾天，家里家外要靠朱五四14歲的女兒朱芳一個人照料。

2013年中秋，司務長石立冬和戰(zhàn)友帶著米面油到朱五四家看望，問朱芳家里有啥困難，小姑娘說著說著淚水就開始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最大的困難就是把爸爸從床上挪到輪椅上，有時候挪不動，會摔到他?！?/p>

石立冬動容不已?；氐街嘘?，石立冬找資料、買材料，悶著頭鼓搗，自制了一架輪椅助移器，送給朱五四使用。

“這些年，朱五四家里的瑣事，幾乎都讓咱中隊包了?！爆F(xiàn)任司務長趙學成告訴石立冬，不久前，中隊官兵還幫朱五四蓋了一間明亮的磚瓦小廚房。

安裝水管時，趙學成正在倒休，他得知消息專門跑到朱五四家里盯著。安裝結(jié)束，趙學成準備回家，走了兩步又退回來，趴在地上，就裝修細節(jié)又和戰(zhàn)友討論起來。這一幕剛好被朱五四看到，淚水又掛在他的眼眶，“這些年，武警戰(zhàn)士走了一茬又來了一茬，我們都不知道感謝哪個好?！?/p>

榮譽墻上百姓送來的錦旗，底色已在歲月中斑駁；展柜里，那些黑白圖片和舊報紙，那些獎杯、獎狀靜靜陳列著。

“這是中隊的牌子，一定把它擦得亮亮的?！敝钢?021年“河北省擁政愛民模范單位”的牌匾，副中隊長范睿告訴石立冬，很多時候遇到事，他會下意識地想，如果中隊的老兵們遇到，他們會怎么做。

2022年的一個夜晚，范睿站了一班4個多小時的“夜哨”。

那天，范睿值班，哨兵報告有人喝醉躺在營區(qū)邊上。趕到現(xiàn)場后，范睿問對方要不要去醫(yī)院，被拒絕。要送對方回家，對方也不吭聲。范睿就和戰(zhàn)友打著手電，等著對方清醒。

凌晨3點多，喝醉的人突然從地上爬起來，說電動自行車找不到了。范睿又陪著他在附近找了半個多小時電動自行車，結(jié)果是這人酒后記錯了。

到了5點多，賣早點的小攤都出來了，喝醉的人還沒清醒，“賣煎餅的大姐送過來杯豆?jié){，念叨著‘穿軍裝的都是熱心腸’?！?/p>

快到6點，喝醉的人爬起來要回家，還不讓范睿送?？此麚u搖晃晃走的方向要經(jīng)過不遠處的河溝，范睿不放心，又打著手電一路跟著，一直跟過河溝，才返回中隊。

“他是喝醉了，但我們不能不管?？偛荒芑刂嘘犝f，我把老百姓扔道邊了?！狈额Ｕf，他在中隊感受到的榮光，未必很大，往往是一件件小事。“這些小事處理得怎么樣，影響著咱們在老百姓心里的分量?！?/p>

2022年8月的一天，中士張文崗中午扒拉了兩口飯，就來值班室看監(jiān)控。營區(qū)旁邊一名住戶的轎車半夜讓人劃了。兩天前，車主找到中隊，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從網(wǎng)上看到，武警中隊幫老百姓辦好事……”盡管已經(jīng)報了警，但那天的網(wǎng)絡查勤員張文崗想的是，得空就先調(diào)查一下。張文崗連著兩天看監(jiān)控，終于發(fā)現(xiàn)了可疑的身影。

得知一名患白血病的幼兒手術費沒著落，大家把賣廢品攢起來的錢拿了出來。錢不多，幾名骨干又添上了當月的工資。

塔元莊有老兩口無兒無女，官兵到了就陪他們聊聊天、送些藥，做些洗衣打掃、理發(fā)剪指甲的小事，逢年過節(jié)把老人接到中隊吃頓團圓飯……

“老兵們在的時候就是這么干。他們退伍了，我們接著干。”范睿說。

▲本文刊于《解放軍報》2023年2月20日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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